Wednesday, January 31, 2007

不遇

作者:简桥,转于联合早报副刊,坦言堂
(http://www.zaobao.com/fk/fk070130_506.html)

柔佛州一场百年大水,加上狂风暴雨,阻碍了我的南马好友阿张来探望我的行程。于是一再延迟、延迟。直到前天,大水消退了、天气放晴了、他来了。

久别重逢,大家自是高兴异常,谈过了百年大水、交通阻隔之后,阿张说,他此来还想拜访好友老杨。老杨我见过,就说很好,要帮他联络老杨。可是他忘了把老杨的电话带来。那晚,我约了我们的好友小黄,三个人在珍珠大厦一家潮州菜馆,共进晚餐。我们从别后的生活情况,谈到NKF、谈到“独眼龙”与“牛奶猪”,再谈到人生苦短、来日无多,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慨叹,如今都快70高龄了。一直叹到晚上8时,阿张问:从这里到人民剧场,远吗?我们都说很近。他说人民剧场背后第一间组屋,就是老杨的家,他要去拜访老杨。

于是,小黄乘地铁回家,我陪阿张安步当车,一直走到人民剧场背后的第一座组屋。我问阿张记不记得老杨的门牌?他说不必记门牌,只要乘电梯到9楼,沿走廊走到最后一间组屋,就是他的家。我们就这样轻易到了老杨的家。应门的是他女儿,一见老张,高兴得往屋里直喊妈妈。杨妈妈出来,也高兴得大叫。阿张问:老杨呢?她说去年6月间逝世了。阿张“啊”了一声,整个人傻了。

坐定之后,阿张说,去年6月还跟老杨在对面吃鸡饭。老杨的女儿说不对,那时他进出医院三次。阿张说可能是前年,他女儿又说不对,2005年头,鸡饭摊已收档了。阿张说难道我这么久没来新加坡吗?我插嘴说:肯定是2004年,当时我也一同吃鸡饭,那是我仅有的一次见到老杨,接着我听到的,是老杨一生乐于助人的许多往事。我听他们一直谈到9时许,才难过的跟他们告别。

在回家的路上,阿张悲伤的告诉我,40几年前,他只身来新加坡工作,人生地不熟,都亏得老杨处处照顾和帮助他,如今……

我请他今后应常来新加坡,更请他不要忘记,他在新加坡还有许多好朋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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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飞往河内的飞机上,我在阅读联合早报的副刊里时看到这篇文章。看到第三段的尾端是,我的心好像从三万英尺的高度掉到阎罗王的面前。

我的脑里出现了几个臭家伙,几个臭婆娘的影子。然后我想像我是阿张,我又想像我是老杨。接着阎罗王就把我的心丢进第十八层地狱的楼下的垃圾堆里。

在旅店的房间里,我还没来得及把我的心找回来,Na发来了一则SMS,内容是

“Mak, how r u?”

我简单的回复我在越南出差及问她有什么事。她的回复是

“没什么,只是不想经常无事不登三宝殿。”

虽然这两则SMS与以上的故事及阎罗王并没有直接性的关系,但是我想起了阿张...

朋友的存在感是很抽象的,而好朋友的存在感就好像我画的图画那样,如果你用一般人的角度来看的话,你就无法欣赏到它的美感,因为必须用想像力。以前都说过了嘛,真正的友情是排在爱情与亲情的后面的。当你与女朋友吵架,家里人又唠叨的时候,我跟你打赌一块钱,你是不会想起你老板的。

不是吗?想想心中真正的好朋友,你一个星期与他或她通几次的电话?他的近况如何?其实,我们没办法去完全掌握他们最新的状况,尤其像我这种星马无间道的边缘人,很难对那任何一边的人说,“我想做好人...”。 我比较习惯讲“Sorry 啦,其实我是警察...”

但当这某人被提起,或忽然在脑海中飘过的时候,才会忽然想起“嘿,这个笑也不懂现在在干嘛...” 很奇怪,我竟然会不懂...哈哈。可是当听到他或她的一些好的坏的消息,自己会很自然的拥有无限的好奇,与莫明其妙无条件的信任... 像我这种人,很容易成为阿张,虽然我很不喜欢第三段尾端的感觉。

朋友存在的位置,基本上没有远近的距离。真正的朋友已经被定位在不是地球上的某个位置,因此地球上的位置显得一点意义都没有。也因为定位了,所以很容易找,只要靠想像,他或她就会在那个地方。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taking thing for granted 的一种吧,但我会认为是一种信任,懒人式毫无条件的信任。

严格来说,这也不是完全的盲目的信任,只是曾经的确很努力的灌溉过,一起经过了很多风风雨雨,也开花结果了无数次,所以才有那种安享晚年的心态。你有没有看过什么人会每天对一棵开过无数次的花,掉过无数次榴连,树干比你大腿还要粗的榴连树浇水?如果他还活着,他应该有点问题...

我所经营的三宝殿,是没有大门的。任何人有空没空都可以登一登,而且不用添油广种福田或奉献。如果我真的很空闲,你还可以看到我在里面假扮三宝公公。但是,不是每个人都知道,有些人在这个三宝殿里是拥有着会员证的,而且还有等级,就好像SIA的Krisflyer的会员卡一般。没有会员证的人不会懂有会员证这一回事,有会员证的会员不会知道他的等级,但是高级会员却是很肯定他自己就是高级会员...

虽然我常把“无事不登三宝殿”挂在嘴边,但是我真的很高兴可以在三宝殿里看到你们,就算有一天我们变成阿张,老杨,至少你记得我的三宝殿,至少你来过,也至少我们一起走过...

“朋友,最近好吗?”

(听起来我好像很嚣张,自大,自恋,自以为很了不起。感觉就是感觉,这个三宝殿是令伯开的,令伯要怎样就怎样,不爽就不要登,自己开一间教堂或神庙罗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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